前些年，家里养十几年的老狗走。年纪到，很安详。但真到那一天，心里还是堵得慌。一家人围着它，也不知道该咋办。送去火化？弄个骨灰盒回来？我总觉得怪怪的。那不是它熟悉的地方。
我决定，就在院子角落那块空地上，让它入土。我亲自去挖的坑。年轻时候干过农活，这点力气还有。挖下去才发现，那块地土质真不咋地，有点沙，石头也多。想着老狗这一辈子没住过啥好地方，这“坟墓”也不能太寒碜，就挖得深点，把石头都捡出去。
把它小心放进去，盖上土。那一刻感觉挺复杂，好像一块石头落地，又好像心也跟着埋下去。老婆孩子在旁边抹眼泪。我没哭，就是觉得空落落的。
过几天，看着那块光秃秃的黄土，心里不是滋味。就去花市买一小棵月季。想着种点算是个念想，也让那块地有点生气。种的时候，我还特意加点买来的花肥，心想这新土没营养，老狗估计也得过阵子才能“起作用”。
头一年，那棵月季长得也就一般般，开的花小小的，颜色也淡。我还琢磨是不是土真的不行，或者是我种的手艺太差。平时也就想起来浇浇水，没太特殊照顾。
怪事发生在第二年开春。那棵月季跟疯似的，猛地往上蹿，叶子油绿得发亮，花苞呼呼地往外冒。开出来的花，好家伙，又大又艳，比花市老板吹的还邻居过来都问我用啥独门肥料。
我能用啥独门肥料？我心里门儿清。就是老狗呗。它的身体，在那块贫瘠的土地里，慢慢变成最原始、最有效的养分。这棵月季，算是它生命的另一种延续。
这事儿让我琢磨很久。你看，咱们人，死又是坟墓又是骨灰盒的，搞得那么复杂。不都一样吗？尘归尘，土归土。都是一把有机物，变成滋养其他东西的肥料。
后来看到新闻说，国外有些地方开始搞什么“绿色下葬”，人死直接处理成肥料去种树。我觉得挺与其占着一块地，几十年上百年还在那儿杵着，不如回归自然，给地球添点绿，或者就像我家老狗，让一棵花生机勃勃的。
现在每次看到那棵月季开花，我心里就不再是空落落的。感觉它还在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我们。坟墓不一定非得是冰冷的石头，也可以是蓬勃的生命。这可能比任何昂贵的墓碑都更有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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